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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读《红楼梦》，是高小时期开始的。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，不知道读了多少遍，但只有头一遍是从头读到尾，以后都是翻闭其中关于某个人物的有关章节。揣摹人物，评论人物，咀嚼我所欣赏的人物的语言和行动，是我读章回小说的中心。那时候，在三国、水浒、红楼……这些名著中，我认为最难理解、最不感兴趣的是《三国演义》中的人物；比较容易看懂、而且书中有些人物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是《红楼梦》；这当然与我的年龄、我的家庭环境、我所接触的社会面都有关系。我读章回小说的时候，常常是一边读一边遐想，我所想起的尽是些人物的面目和姿态；不是在小说人物中找到了某一现实人物的化身，就是在现实人物中找到了小说中某一人物的注脚。而引导我作这种虚实对照的，是插在小说正文之前的白描人物绣像。说实在的，那时候虽然我年龄不大，对于小说中人物绣像的欣赏要求却比较偏高；我觉得有些人物绣像还不如我自己的想象那样丰满。但是，尽管我对这些白描的肖像有些挑剔，可是却又少不了它；在每读一部没有读过的章回小说之前，总是要先翻翻小说前面，看看有没有人物绣像。如果没有，读小说的兴趣就打了一个折扣，甚至不想看。这种情况就像在旅游的时候，即使找一个不太熟悉途径的向导，到底比没有向导好得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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